第六章:别院惊变(1 / 1)

沈清辞换了身青灰色粗布衣裙,用铅粉掩去眉眼间的精致,长发绾成市井妇人常梳的圆髻,只别了根素银簪子。镜中人面色微黄,眉眼间添了几分刻意为之的粗粝,倒真像个为生计奔波的民妇。她从书架后暗格取出一把三寸匕首,鞘身缠着防滑的麻绳,轻轻藏进袖中,又摸了摸领口——那枚缺口玉佩贴着肌肤,传来温润的暖意,像是原主在胸腔里无声地应和。

“娘娘,这……”春桃捧着换下的宫装,指节泛白,眼圈泛红,“您要去险地,好歹让奴才跟着。奴才虽笨,总能替您挡挡风寒。”

沈清辞按住她的手,指尖带着玉石般的微凉与坚定:“你留下,比跟着我有用。”她从妆匣底层摸出枚沉甸甸的金铤塞给春桃,“去偏院喂鸽子时,留意墙角那棵老槐树。李德全的人若在,他们靴底沾着的围场泥屑,会在青砖上留下痕迹。”

春桃攥着金铤,指尖抖得厉害,终究还是屈膝叩首:“奴才记下了。娘娘……务必保重。”

沈清辞推开床底的暗门,一股潮湿的霉味混着土腥气扑面而来。密道是当年萧煜夺嫡时,她亲手带着工匠凿的,青砖缝里还嵌着当年的糯米浆,壁上留着工匠刻下的“沐”字记号。她提着盏琉璃小灯,沿石阶往下走,脚步声在狭窄的通道里撞出回声,像敲在绷紧的弓弦上,每一下都颤得人心头发紧。

密道尽头连着皇城根下的废弃柴房。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,正午的阳光像碎金般砸下来,刺得她眯了眯眼。街面上挑担的货郎在吆喝,牵着黄狗的孩童在追逐,喧闹声像层厚厚的棉絮,妥帖地盖住了她的踪迹。沈清辞拢了拢衣襟,混在人群里,往城西走。

城西多是权贵别院,青石板路被雨水洗得发亮,两侧的老槐树遮天蔽日,投下斑驳的荫凉。沈清辞按舆图标记,在一处爬满爬山虎的角门外停下——藤蔓下的铜环生着绿锈,正是赵承业私会的别院后门。她借着茂密的藤蔓掩护,指尖扣住墙缝,轻巧地翻了进去,裙摆扫过带露的叶片,沾了些细碎的水珠。

院内静得出奇,只有风穿竹林的沙沙声,像谁在暗处磨牙。正屋的窗纸透着昏黄的光,隐约有说话声漏出来,被风撕成碎片。沈清辞屏住呼吸,猫着腰挪到窗下,指尖蘸了点唾沫,在窗纸最薄处轻轻戳开个小孔。

屋内,赵承业脱了官服,穿件藏青色暗纹常服,正对着个高鼻深目的异族男子说话。那男子披着狼皮坎肩,腰间弯刀的银鞘在烛火下泛着冷光,耳后还别着根鹰羽——是蛮族的左贤王无疑。桌上的锦盒敞着,里面的东珠有鸽卵大,莹白得像浸在雪水里,在烛火下滚着贪婪的光。

“……只要左贤王肯按约定行事,”赵承业的声音压得很低,尾音却绷着急切的贪婪,“待陛下扫清障碍,雁门关外百里草场,尽归贵部。”他顿了顿,往窗外瞟了眼,“那批粮草已在黑风口备好,今夜三更,我让人打着‘御膳房采办’的旗号送过去。”

蛮族左贤王咧嘴一笑,露出两排泛黄的牙齿,舌尖舔了舔干裂的唇:“赵大人倒是比萧煜爽快。只是……当年沐子风那小子,坏了我们三回好事。他坟头的草,该锄了。”

赵承业眼中闪过一丝狠戾,端茶盏的手指猛地收紧,青瓷盏沿磕出轻响:“一个死人罢了。”他呷了口茶,声音淬着毒,“倒是他姐姐,如今占着皇后的位,像根鱼刺卡在喉咙里。不过左贤王放心,等陛下动了沐家,我自有法子让她……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。”

窗外的沈清辞指尖猛地攥紧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。原来赵承业不仅是谋害沐子风的刽子手,竟还惦记着要对原主下此毒手!她正想再听些细节,领口的玉佩突然剧烈发烫,像揣了块烧红的烙铁,烫得她脖颈一阵发麻。

“谁在外面?”赵承业猛地转头,目光如鹰隼般扫向窗口,烛火在他瞳孔里跳了跳,“那玉佩的热气……”

沈清辞心头一紧,转身就往竹林里钻。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还有蛮族左贤王的怒吼,弯刀出鞘的“噌”声像冰锥扎进耳里。她借着竹林掩护拼命往前冲,发髻散了,青丝缠在竹枝上也顾不上扯,粗布裙摆被树枝勾出好几道口子,小腿被竹根硌得生疼。

“抓住她!往死里抓!”赵承业的声音越来越近,带着穷途末路的疯狂。

就在这时,一道黑影从斜刺里的竹林中冲出,手中长剑挽出朵寒光四射的剑花,直逼追来的护卫。那人穿件玄色劲装,腰束玉带,打斗间侧脸露在光里——眉骨高挺,下颌线绷得像弓弦,竟是靖王萧凛!

“殿下?”沈清辞又惊又疑,脚下差点绊倒。

萧凛一剑挑飞护卫的钢刀,火星溅在他衣袖上,对她低喝:“走!后门有我的人接应!”他的声音带着喘息,却像山岩般沉稳,“别回头!”

沈清辞不再犹豫,转身往后门跑。穿过月洞门时,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——萧凛被七八名护卫围住,剑光在竹林里划出一道道冷弧,像极了《大雍英烈传》里“靖王夜战蛮族”的插画,只是这一次,他护的是她。

跑出别院,街角停着辆青布马车,车夫戴着顶草帽,见她出来,立刻掀开车帘:“姑娘快上车!”

沈清辞跳上车,车帘刚落下,马车就轱辘辘驶动起来。她靠在车壁上,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乱撞,领口的玉佩已恢复温润,却比往日更莹润通透,像吸足了今日的血与火,在衣襟下泛着微光。

不知走了多久,马车停在皇城根下一处不起眼的暗门边。车夫递来个油纸包,声音压得很低:“殿下说,这个姑娘用得上。”

沈清辞打开一看,里面是套干净的藕荷色宫装,还有块黑檀木腰牌,正面刻着“黑风口”,背面是个小小的“沐”字。她抬头想道谢,马车已像箭般驶远,只留下两道车辙在青石板上延伸,很快被往来的行人踏平。

从密道回到凤仪宫时,天已擦黑。春桃正踮脚望着宫门口,见她进来,“扑通”一声跪下去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:“娘娘可算回来了!李德全来问了三回,说陛下今晚要过来用晚膳,还特意让人送了壶寒潭香。”

沈清辞换好宫装,对着铜镜理鬓发。镜中人脸色虽白,眼底却多了层从未有过的锋芒,像淬了火的钢。她拿起那块黑檀腰牌,指尖在“沐”字上轻轻敲了敲,发出沉闷的回响。

“去告诉陛下,”沈清辞转身对春桃说,“就说我身子好些了,让小厨房蒸了他爱吃的桂花糕。”

春桃愣了愣,连忙应声去了。

殿内只剩沈清辞一人。她将腰牌藏进妆匣暗格,又摸出那枚玉佩。玉身莹润得像浸在温水里,缺口处竟隐隐泛着胭脂般的红光,像是有血在里面缓缓流动。

“子风,”她对着烛火轻声说,声音里带着笑意,“你看,我们的筹码,又多了一个。”

窗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喏声,萧煜的仪仗已到宫门口。沈清辞深吸一口气,将玉佩贴在胸口,那里传来与心跳同频的暖意。她对着铜镜勾了勾唇角,那抹笑里藏着刀光剑影。

这场博弈,才刚撕开序幕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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