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远山的红木办公桌被指节叩得咚咚作响，价值百万的古董花瓶在震颤中微微摇晃。他猩红着眼看向连美静，雪茄烟灰落在定制西装前襟也浑然不觉：“那个毒妇敢动我的安安，就该在牢里‘意外’猝死！”
连美静将刚沏好的龙井推到他面前，茶雾氤氲中，她的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：“爸，让她死在牢里太便宜了。”她指尖在茶几上轻轻敲击，目光锐利如刀，“我们不能用她的方式解决她。林薇薇做的每一件事都触犯了法律，那就该让法律给她最公正的审判——无期徒刑，终身监禁，让她在铁窗里日复一日地忏悔，看着我们和安安好好活下去。”
她顿了顿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，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：“如果我们动了歪心思，和那些用阴谋诡计害人的渣滓有什么区别？妈在天有灵，也不会同意我们这么做。”
秦远山盯着她眼底那抹熟悉的狠厉，忽然想起二十多年前，苏菀柳也是这样平静地拒绝了他动用灰色手段报复商业对手。他重重吐出一口烟圈，将加密电话推过去：“司法系统的关系网都在里面，包括最高检那位的私人号码。”
连美静接过电话时，指腹触到机身冰凉的珐琅铭牌——那是秦远山在司法界纵横三十年的通行证。
三天后，最高人民检察院的会议室里，连美静将一叠证据推到检察长面前。最上面是强哥的审讯录像，糙汉对着镜头泣不成声：“是林薇薇说只要绑走孩子，就能拿到五百万……”
“这些还不够。”检察长推了推眼镜，指着证据链的薄弱处，“需要证明林薇薇与绑架指令存在直接因果关系。”
连美静早有准备，调出沈岩破解的监狱监控备份。画面里，老胡在探视时故意将钢笔掉在地上，林薇薇弯腰捡笔的瞬间，嘴唇快速翕动了三次。技术科的唇语解读显示，那三个词是：“时间、地点、暗号。”
检察长的手指在文件上停顿片刻，最终在批捕建议书上签下名字：“最高警戒监狱的选址已经敲定，位于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，全年八级风沙，周围三百公里无人烟。”
连美静走出检察院时，沈岩的电话恰好打来：“强哥的团伙已经全部落网。”
“把他母亲转到康乃馨医院VIP病房，”连美静看着车窗外掠过的法院大楼，“联系国际学校的奖学金项目，让他孩子去瑞士读书，所有费用走我的私人账户。”
沈岩的呼吸顿了半秒：“连总，这样会不会……”
“我答应过他，只要供出主谋就保他家人平安。”连美静打断他，后视镜里，检察院的国徽在阳光下泛着冷光，“而且，一个欠我人情的重刑犯，比任何眼线都可靠。”
一周后的法庭上，林薇薇穿着囚服被法警押进来时，突然发疯似的冲向旁听席：“连美静！你不得好死！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！”法警将她按在被告席上，手铐勒进皮肉的声响让旁听席一阵骚动。
当强哥的录像在法庭播放时，林薇薇的尖叫陡然拔高：“伪造的！都是伪造的！”直到老胡带着镣铐走进证人席，她才像被抽走骨头般瘫软在椅子上，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。
法官宣判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法庭：“被告人林薇薇，因教唆绑架罪、行贿罪，数罪并罚，决定执行无期徒刑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，移送塔克拉玛干监狱服刑。”
法警架起林薇薇时，她忽然转向连美静的方向，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：“我在监狱里……等你……”那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，让旁听席的安安下意识抓紧了顾衍之的手。
连美静抚摸着儿子柔软的头发，指尖触到他发间的冷汗。顾衍之不动声色地将安安护在身后，低声道：“塔克拉玛干监狱的犯人，十年内没有探视权。”
走出法院时，沈岩递来一份加密文件：“强哥在狱中绝食三天，得知我们安顿好他家人后，突然交代了个事——鼎鑫财务的龙哥手里，有陆明哲当年转移连氏资产的原始凭证。”
连美静接过文件的瞬间，手机震动起来。是监狱管理局发来的照片：林薇薇被剃成光头，穿着厚重的防风服，在漫天黄沙中走向囚车，镣铐在戈壁滩上拖出刺耳的声响。
“通知秦氏集团法务部，”连美静将文件递给沈岩，“准备接手鼎鑫财务的烂摊子，重点清查陆明哲的资金流向。”她看向远处的 CBD建筑群，玻璃幕墙上反射着监狱囚车远去的影子，“另外，把秦氏在东南亚的关系网整理好，我下周要去曼谷。”
顾衍之握住她微凉的指尖，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：“安安的早教课我已经调了时间，可以陪你一起去。”
连美静看着丈夫眼底的担忧，忽然想起今早收到的匿名邮件。发件人是强哥在狱中的新账户，内容只有一行字：“陆明哲在精神病院，每周三下午会见一个穿黑风衣的人。”
夕阳将法院的台阶染成金红色，安安指着天边的火烧云欢呼：“像恐龙！”连美静顺着儿子的手指望去，云层变幻间，竟真像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。
她弯腰抱起安安，小家伙的笑声像银铃般在广场回荡。顾衍之跟在身后，公文包里装着塔克拉玛干监狱的最终选址图——那里不仅有最严密的安防系统，还有顾衍之团队设计的心理干预中心，专门针对林薇薇这类极端分子。
“妈妈，那个坏阿姨会出来吗？”安安突然问道，小脑袋在她颈窝蹭了蹭。
连美静望向沙漠的方向，那里的风沙正将一切痕迹掩埋。她轻轻拍着儿子的背，声音轻得像风：“不会了，永远不会了。”
夜色渐浓时，秦远山的加密电话再次响起。连美静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号码，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：“动用这些人脉，等于把秦家摆在明面上。”她深吸一口气，按下了接听键。
电话那头传来检察长疲惫的声音：“林薇薇在转监前试图自残，我们加派了四名女警看守。另外，老胡交代，他还帮陆明哲传递过消息，接收人是……”
连美静的指尖猛地收紧，手机壳上的珐琅铭牌硌得掌心生疼。远处的监狱方向，探照灯的光柱在夜空中缓缓移动，像在搜寻着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