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子监狱的放风场弥漫着消毒水和汗水混合的味道,林薇薇靠在斑驳的墙根下,看着新入狱的黄毛丫头被几个老油条推搡。那丫头叫小雅,据说进来前在 KTV当“服务生”,嘴甜得很,才三天就摸清了监室里的势力分布。
“林姐,歇着呢?”小雅端着洗好的衣服经过,故意把水盆往她这边倾斜,水花溅在林薇薇的囚鞋上。周围几个女犯窃笑起来,林薇薇却没动怒,只是抬眼扫了她一下。
这眼神让小雅心里发怵,她赶紧放下水盆蹲到林薇薇身边,压低声音说:“我上周进来前,在店里听客人说的,你是被连美静那个贱人送进来的,要是没她的话,你现在在滨海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。”
林薇薇的手指猛地攥紧了衣角,粗布摩擦着掌心的茧子。
小雅偷偷观察着她的脸色“强哥今天没出来放风?”林薇薇突然转移话题,目光投向男子监区的人群。
小雅顺着她的视线看去,撇撇嘴:“听说他老娘在医院快不行了,筹不到钱,听说快要急死了。”
林薇薇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晚饭时,林薇薇端着餐盘坐到王志强对面。
“强哥,听说伯母病得不轻?”林薇薇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白菜,声音轻得像耳语。
王志强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,抬眼凶狠地瞪着她:“关你屁事。”
“鼎鑫财务的龙哥也是被连美静送进来的,”林薇薇夹起一块肥肉扔进他碗里,“龙哥下边的兄弟们都对她恨之入骨,一直想找机会除掉她和她的孩子。”
金属餐盘碰撞的声音在嘈杂的食堂里格外刺耳。王志强把筷子拍在桌上,碗里的米汤溅了出来:“你想说什么?”
“下周你出去后,帮我个忙。”林薇薇凑近他,眼神里闪烁着贪婪的光,“连美静的儿子连念安,你把他带到鼎鑫财务去,就说要换五百万。他们肯定会给,这笔钱我们七三分,你拿大头。”
王志强的瞳孔骤然收缩。绑架孩子可是重罪,但五百万这个数字像重锤一样砸在他心上——母亲的手术费、欠弟兄们的债,甚至还能剩下一笔让儿子出国读书的钱。
“你疯了?”他压低声音,喉结剧烈滚动,“那是绑架!那可是重罪!”
“谁说是绑架?”林薇薇嗤笑一声,用筷子在桌上画了个圈,“你就说是孩子家长欠了钱,你帮忙来要钱的。”
打饭的铃声响起,狱警开始催促收拾餐盘。王志强站起身时,林薇薇抓住他的手腕,指甲几乎嵌进他的皮肉:“强哥,这是你唯一的机会。等你老娘没了,再多钱也换不回来。”
王志强甩开她的手,端着餐盘走向回收处,背影在食堂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犹豫。
一周后,王志强走出监狱大门。初秋的风卷着落叶掠过脚边,他裹紧身上的旧外套,看到马路对面停着辆无牌面包车。驾驶座上的男人扔给他一个黑色背包,车窗摇起的瞬间,只听对方说了一句:“东西都在包里。”
背包里装着一沓现金、一把折叠刀和一张照片。照片上的小男孩坐在婴儿车里,正啃着手指笑,旁边写着别墅的地址和念安的作息时间。最底下压着张鼎鑫财务现在负责人的名片。
王志强把现金塞进内衣口袋,指尖触到冰凉的刀刃。他走到公交站台,看着去云顶山庄的线路牌,心里像有两个声音在打架。母亲病房的催款单、儿子渴望的游戏机、弟兄们期待的眼神,最后都汇成了林薇薇那句“唯一的机会”。
公交车到站时,他咬了咬牙,随着拥挤的人群挤了上去。背包里的折叠刀硌着腰侧,像在提醒他此行的目的。
别墅的花园里,连念安正坐在草坪上堆积木,阳光透过遮阳伞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连美静坐在旁边的躺椅上处理文件,助理刚把战略合作协议送过来,她正逐字逐句地核对条款。
“妈妈,房子倒了。”安安举着倒塌的积木噘起嘴,肉乎乎的小手拍打着草坪。
连美静放下文件,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:“我们安安是建筑师,再盖一座更漂亮的好不好?”
她看了眼手表,下午三点半,保姆应该快把点心准备好了。顾衍之今天有台长时间手术,临走前特意让保镖加强了巡逻,别墅周围的监控也全部开启,连后山都安排了人手。
“安安乖,妈妈去看下点心好了没,你在这里等妈妈。”连美静起身时,特意把监控器放在安安身边,麦克风里传来细微的电流声。
她刚走进别墅的玻璃门,就看到后山的树林里闪过一个黑影。连美静心里一紧,正要按下紧急呼叫器,突然听到花园里传来安安的哭声。
“安安!”她转身冲出去,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人正抱着安安往围栏方向跑,孩子的小手在空中胡乱挥舞。
连美静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,她抓起旁边的洒水壶就追了上去:“放开我儿子!”
男人显然已经提前踩点,对别墅地形很熟悉,专挑监控死角跑。眼看就要翻过围栏,连美静用尽全身力气把洒水壶砸过去,刚好砸在男人的腿弯。男人踉跄了一下,怀里的安安趁机挣扎,哇哇大哭起来。
“抓住他!”连美静的呼救声惊动了保镖,两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从两侧包抄过来。
王志强暗骂一声晦气,看了眼越来越近的保镖,狠狠把安安往草坪上一放,转身翻过围栏冲进树林。树枝划破了他的脸颊,背包里的折叠刀掉在地上也顾不上捡。他沿着陡坡连滚带爬,身后的呵斥声和狗叫声越来越远,直到钻进一片茂密的灌木丛才敢停下来喘气。
他靠在树干上,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,口袋里的照片被汗水浸湿,念安的笑脸变得模糊不清。王志强摸出那张鼎鑫财务的名片,指尖因为愤怒而颤抖。他不是没机会,只是运气差了点。
远处传来警笛声,他赶紧往树林深处钻。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再次换个时间再来,一定要把那孩子带走,鼎鑫财务的五百万在等着他。
监室的铁门在身后锁死,林薇薇坐在床沿,听着隔壁小雅哼着跑调的流行歌。下午放风时,她从送饭的狱警那里得到了消息——王志强行动失败了,但没被抓住。
“林姐,听说强哥没得手?”小雅凑过来,手里把玩着偷偷藏的塑料梳子,“我表姐说连家现在戒备森严,到处都是保镖。”
林薇薇没说话,只是盯着墙壁上的霉斑。那片污渍像一张哭丧的脸,让她想起连美静抱着孩子时惊慌失措的样子——光是想象那个场景,就让她浑身舒畅。
“没抓到就没抓到吧。”她突然开口,声音冷得像冰,“一次不行就两次,两次不行就三次。总会有机会的。”
小雅被她的眼神吓得缩了缩脖子,赶紧转过身去铺床。监室里渐渐安静下来,只有窗外的风声和远处铁门开关的声响。
林薇薇躺下时,摸了摸枕头下藏着的一小截铁钉。那是她从食堂的凳子上撬下来的,磨得尖尖的,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她把铁钉紧紧攥在掌心,尖锐的痛感让她保持清醒。
走廊里的夜巡灯亮了起来,光影在天花板上缓缓移动。林薇薇闭上眼睛,嘴角却始终挂着一丝阴冷的笑。她能想象到王志强此刻正躲在某个角落舔舐伤口,能想象到连美静抱着孩子彻夜难眠的样子。
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,她有的是时间和耐心,等着看连美静从云端跌落泥潭的那一刻。铁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,林薇薇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平稳,只有掌心的铁钉还在无声地诉说着未消的恶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