游僧面色一凝,“麻烦再拿一碗水来。”
她家的人看不懂游僧的一顿操作,误以为他又渴了,命那丫鬟再端碗水来。
清澈的水眼见碗底,燃火的红纸被他放入水内,一片灰色顿现,灰纸飘浮于水面。
“大师,这莫不是.....符水?”
她家的一男子看的入神,脱口而出问道。
游僧淡漠的“嗯。”了一声。
伸手,不顾手腕的血,直接强硬地掰开小姑娘的嘴,她龇牙摇头,奋力抵抗,那碗符水还是被灌了进去。
小姑娘一顿,眼白一翻就晕到在床上。
怪婴发出“咿——!”的尖叫声,随着它的消失也溶于空中。
没出几个时辰,红晕染上了小姑娘的脸颊,呼吸也稳稳当当的了。再寻大夫来一瞧,小姑娘身子啥问题也没有了。
听说,现如今的她都要儿孙满堂咯!
我们当时还说来着,她可真是好福气!不然到遇不到找上门的游僧,直接起死回生咯!
秦平芜当时就默默记在心里,脑中一一对照起祖父的状态。脑袋里猛地咯噔一下,依稀记得,她祖父貌似也是这般的症状。
她眼瞧自己的存款攒的也蛮多的,打算寻懂道行的人,瞧上一瞧。
没料想,懂点些道行的人一见着她,只觉她阴气十足,心想,怕不是她八字全阴。
刚开始还笑脸相迎,待她走近些,直接胡诌了个由头关门避客了!
这人,莫不是有强大的邪祟上身了!
太晦气了,咱可别惹祸上身!
“砰!”的一声,门还没等秦平芜话落,就闭上了。
秦平芜抬眼,看了看眼前紧闭的门,刚抬脚欲走,“咯吱!”一声。道士的徒弟又弱弱开了条门缝,
“小姑娘,咱这还有其他事忙,你这个咱可帮不了,劳烦你另请高明吧!”
秦平芜哪能看不懂,却也只当家中的邪祟过于厉害了些。
不懂道行的,倒是狮子大开口,朝她索取银两,直言她家中黑云缠绕,邪祟缠身呐!
本需三十九两银子可助你消除邪祟,好运连连。小姑娘,见你年纪尚小,家中可怜,只收你十两银子。剩下的,就当他为自己积攒些福德。
他见秦平芜在犹豫,又道,“小友呐,不是本道友嫌少不帮你。免费的可是涉及乱入他人因果,会遭报应的!
我已经收了你少些,见你家中可怜,都发善心便宜了许多,仅需十两银子,很划算了!”
她一听,当场动心了。
看来,自己也像村口大婶口中的姑娘一样,遇到好心人帮自己,虽这好心人不像那游僧,似的不收钱。
当日中午,秦平芜便急匆匆地在赌坊,告了假,跑回家中后院那片竹林。
“沙沙......咔嚓——!”
竹叶随风摇曳,她踩踏着竹林落下的枯枝落叶,跑到从她房窗对出去可见的小土堆。
小土堆上插着一块残留雨痕的小木牌,上写有两个飘逸的字——海棠。但它不是花,而是曾经秦平芜养的一只头顶淡粉,身为淡紫的小鸟。
谁能想到,她的“小金库”被她藏在海棠的小墓旁呢.....
虽说,藏在这实属无奈。
当初,她顺口跟祖父提了一嘴,祖父立即反驳,很倔强地不同意她花这个冤枉钱。
但世间上有些东西,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,就像她的梦境。
不去试试,又怎能知道不行呢?
祖父却说,“小阿芜,许是你眼神看漏了,又或者你还小,过于天真而幻想出来的吧。
更何况,世间上,哪有妖魔鬼怪,皆是人们幻想出来的。莫不然,还会有人的存在吗?”说着,祖父别过脸去,不再看她。
但到底,还是被她看出一抹心虚。
此刻,她开始徒手扒拉开小墓旁的土壤,粘糊的土爬满她手指缝。
不过一息间,一个小洞赫然出现。小洞内,有零散的土,分散落在发黄陈旧的油纸上。
秦平芜小心翼翼地取出,用油纸包裹着的东西。她轻轻拍了拍上方的土尘,缓缓揭开油纸。
油纸内紧紧包着一个素色布袋,而布袋内装着的便是她的——“小金库”,藏于此地,还有海棠冥冥之中帮她看着呢。
也多亏了那时一时冲动回趟家,她竟在小墓不远处发现了,一丝不属于这里的踪迹——半块茯苓糕点。
半块茯苓糕点上沾满尘土,左边有着被咬了一大半的咬痕。
枯叶内藏着的蚍蜉们闻着味就来了,缓缓爬来上去啃食。
此处竹林本就在她家后方,背靠荒山。听说这地从前是个乱葬岗,即便是大夏天,依旧有寒意缓缓涌出,甚是滋养鬼灵。
对此,往日鲜少有人来这。
更别说,在遍地枯叶旁,冒然出现一块昂贵的糕点。对于整个村子的人而言,茯苓糕——逢年过节都不舍得买来吃的。
绝无可能,吃一半就随意丢弃。
因而,秦平芜发觉的确有人,暗中窥视着他们!
连同先前在永宁庙会上,她不过晚来了会,祖父却能在拥挤的人群,一眼寻到她。
她回想起一些些片段,更是心存困惑。
心想,祖父极有可能遭人威胁了,至于那次永宁庙会上,祖父怕是心里过于担忧她的安危,主动用了些条件寻他们的帮助。
庙会上祖父还曾信誓旦旦,与她有心灵感应,想必祖父不想让她知道。
那么,秦平芜只觉,眼前的事物越发令人看不清了。
她年纪虽小,却也不算小了。
现在的她似被蒙骗起来的皮影木偶,等着烛火燃烧,后等针线堂而皇之地刺穿手脚......一提一动,皆不知何时被幕后之人收割一番。
恐惧感油然而生,她如同那半块茯苓糕,被蚍蜉毫不留情地爬满上身,一口一口的啃食着,却无法动弹的无力感。
破案了,家中的确有人盯着,那么道士会不会假的呢?祖父说的没错,怕是那会他已经在暗示自己了。
她的手下意识地捏了一下布袋,后将布袋重新放回来小洞里。
重新埋好后,她自己默默地跑到了,附近一处湖边静坐至傍晚才回家,装作一切都没发生。既然祖父有意对她隐瞒,想来这事,是她一个小孩所管控不了的。
这一刻,秦平芜迫切想一夜长大,想将祖父护在自己身后。
自从那次,秦平芜心里就留了点心眼。
她的意识似风,渐渐吹回到了昨晚的现场里,
连带着,她印象中忽略的细节都想起来了……